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作品相關(38)

關燈
作品相關 (38)

麽說,仍是難以接受。

按捺住情緒,他固執道:“即使如此,我也不會聽憑你們來決定我的親事!”

“你答不答應都不重要,聘禮我已經派人送過去了。”族長淡淡道,“你若是想悔婚,讓衛小姐名譽盡毀,大可以照你的心意去辦。我不攔你。”

他將牙齒咬得生疼。

後來他才知道,族中為他選的衛五娘,正是當初族長遞給他的名單上的一個。一年過去了,上面別的人都有了佳婿,唯有衛五娘依舊待字閨中。

“我看著上面寫著這位衛五娘子是嫡出,頗受父親的寵愛。衛氏也是陳郡的大族之一。既然如此,她怎會願意嫁給我這麽個旁支庶子?”他問道。

一旁負責游說他的下人見他終於肯關心一二了,不由大喜:“自然是因為仰慕六公子的人品才貌了!小人聽說,這位衛五娘數年前便對公子傾心,立誓非君不嫁!”

他聞言淡淡一笑,轉頭便想了別的法子弄明情況。

一直服侍他的小廝去打聽了一遭,回來之後終於告訴了他真相,“這位衛五娘子打小病弱,據大夫說是活不長的。大家都覺得娶一個病秧子過門,一不能主持中饋,二不能延續香火,若是過幾年就沒了,還添不少晦氣。所以即使她生得美貌又是嫡出,卻還是沒有高門公子願意迎娶。但是以她的身份,又不可能找一個太差的人嫁了。高不成低不就,便拖到了現在。”頓了頓,又道,“族長這兩年與衛氏的族長關系頗為密切,大抵是想要增進兩家的關系,所以決定讓公子您娶她。”

自然。他的身份再合適不過。望族出身的庶出子弟,身份雖然比不上衛五娘,卻有諾大的名聲在外。

衛五娘嫁給他,不算委屈。

他厭煩地丟下手中的箋紙,揉了揉鼻梁,覺得一陣無力。

還沒等他想出什麽辦法來阻止這樁婚事,衛氏那邊又傳來了消息。據說衛五娘聽到崔六郎有意悔婚,羞憤之下病情加重,險些丟了性命。

他再次被族長叫進書房,這回等著他的,是衛慈的父親衛二郎。

讓他意外的是,衛二郎並沒有指責他,反而輕言細語地和他說了許多話,最後幾乎要流出淚來,“……五娘她身子不好,總說自己活著不過是旁人的拖累。這回聽說名滿天下的崔六郎要迎娶她,起初還不敢相信。如今她好不容易找到點活著的盼頭,賢侄你若是悔婚,她便真的活不成了……”

他聽著這個悲傷父親近乎哀懇的話語,無力地閉上眼睛。心裏長長地嘆了口氣。

就這麽屈服了。

反正此生已無望與意中之人攜手相伴,那麽至少,不要再害了旁人的性命。他總是要娶妻的,既然這一個已經無法推脫,那麽,就這樣吧。

他在六個月之後、白雪紛飛的時節裏第一次見到了衛慈。

她一身白裙,坐在水閣內的珠簾後彈了一首曲子。是他少年時最喜歡的《暗香詞》。曲畢之後,她款款起身,行至他的面前,“妾見過公子。適才班門弄斧,還望公子不要取笑。”

他看著她蒼白得毫無血色的面龐,在心裏跟自己說,即使再不情願,這個姑娘從此以後都是他的責任。他需得小心護她周全。有些事情,永遠也不能讓她知道。

那一日的雪,與今日,當真是相似。

看著面前顧雲羨期盼的眼神,他微微一笑,“外面傳的那些話,娘娘不要當真。臣與內子,同全天下大多數夫婦沒什麽兩樣。”

顧雲羨並不相信他的辯解,還以為是他不願提及傷心事,不由自悔失言,“是本宮唐突了,大人勿怪。”

崔朔聞言又是一笑,沒有繼續解釋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謝謝“13228802”菇涼扔的地雷!mua! (*╯3╰)

我覺得崔郎真的是一個真君子!特別好!【捧心

今天出現了一共烏龍,因為防盜章馬上要替換了嘛,所以阿笙在後面弄存稿箱,折騰新的防盜章。一不小心把某一個章節點了修改文章,於是造成很多妹紙以為我更新了……

在這裏說明一下,阿笙一般都是晚上七點左右更新,有時候卡文會延遲,但都是在晚上。白天如果看到我更文了,要麽是手抽,要麽是修改錯字。而且為了避免大家誤會,阿笙現在都是晚上更新之後修改錯字的。今天是個意外~~~讓有些菇涼失望和很不好意思,大家包涵~~~mua! (*╯3╰)

就醬紫,阿笙去開班會了。淚奔!輔導員好吐艷!

100

雪慢慢停了。

顧雲羨四下打量一圈,“一會兒這邊恐怕就要來人了,若讓他們看到本宮與大人在一起,傳出風言風語就不好了。”笑了笑,“本宮現在倒是不在乎這個,只是怕連累了大人。”

崔朔也不願因為自己給她惹來麻煩,聞言一揖,“微臣恭送娘娘。”

回去的路並不好走。

因片刻前剛下了一場大雪,宮人尚來不及清掃地上的積雪,所以走起來深一腳淺一腳,頗為費勁。

顧雲羨一邊走一邊思考,自己今日偷跑出來,待會兒回去要怎麽跟阿瓷還有柳尚宮交代。

“元充儀。”

一個譏誚的聲音讓她的腳步猛地頓住。

慢慢擡起頭,她看到了明修儀冷冷的眼眸。

淡淡地看了她一眼,顧雲羨沒有理睬她,徑直朝另一個方向走去。

明修儀沒料到她敢這般無視自己,詫異之後立刻更加惱怒,來不及吩咐宮人便自己堵到了她面前,“你給本宮站住!”

顧雲羨看看橫在自己面前的手,不耐煩地擡起眼眸,直視她的面龐,“你還想怎樣?”

明修儀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通,涼涼地笑開了,“本宮還能怎樣?不過是想看看,元充儀近來過得可好。”

顧雲羨口氣懶怠,“托修儀娘娘的福,日子清靜多了。”

見顧雲羨沒有像她期待的那樣落魄淒涼,明修儀眼中恨意更深,話裏挑釁之意更重,“既然如此,充儀倒是得多謝本宮了。若沒有本宮相幫,陛下又豈會知道,充儀你原來是這樣一個長著玲瓏心腸的人?”口氣似是怨怪,“可誰知,充儀你不僅不謝我,適才還一見到我就躲,這又是為何?難道,你就這麽怕我?”

顧雲羨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,“是啊,我怕你怕得緊。我一見到你這張臉,就覺得渾身難受。所以,娘娘您能不能知趣一點,別一天到晚來給人添堵?”

假面具撕毀的速度太快,明修儀氣極反笑,也無法再裝腔作勢,“你以為你如今還有資格這麽跟我說話?”

顧雲羨神情譏諷,“我倒是不想跟你說話,偏偏你死纏著我不放。還能指望我有什麽好口氣?”

明修儀冷笑著點點頭,“好啊,很好。看不出來,元充儀如今還硬氣的很。你究竟有沒有看清楚自己的處境?一個失去聖寵、註定無子的女人,還有什麽指望?我捏死你,就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!”

顧雲羨也笑了起來,“既然如此,那娘娘怎麽還任由我活蹦亂跳地在你面前惹你生氣?你要弄死我,就快點動手啊。”聲音壓低,“我等著你。”

“放肆!”明修儀熱血上湧,揚手就要朝她扇去。

一只手猛地截住了她的手腕。她回頭一看,正對上泠淑媛平靜無波的眼眸。

“是你。”明修儀銀牙咬緊,“你來這裏做什麽?”使勁掙紮一下,“放手!”

泠淑媛順勢松開她的手腕,後退了一步。

明修儀恨恨地看了顧雲羨一眼,再看向泠淑媛,“你現在是什麽意思?你要幫她了嗎?”

泠淑媛面無表情,“我誰也不幫。”

“那你為何要阻止我?”明修儀怒道。

“我不過恰好經過這裏,見到你要跟人動手,才會上來多管閑事。”泠淑媛道,“下次你要打人,最好別當著我的面。我見了心煩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顧雲羨看著針鋒相對的兩人,眼中閃過一絲疑惑。

據她所知,姜月嫦和朱鏡如的父親情同兄弟,因為父輩的交情,所以兩人打小便在一塊長大,是閨中密友。後來到了出嫁的年紀,又一起嫁入了東宮。

因為這深厚的淵源,即使兩人性子南轅北轍,卻一直是眾人眼中最牢固的一對盟友。

可看今日這情況,這對盟友之間,似乎出了點問題。

換作從前她一定會想辦法弄明白這件事,然而如今她早沒什麽心情去管別人的閑事,是以困惑了一下便就此擱置。

明修儀狠狠地瞪了泠淑媛一眼,轉頭看向顧雲羨,“今日算你運氣好,有人幫你出頭。下一回,可就沒這麽好運了。”

顧雲羨懶懶一笑,“修儀娘娘這話謬了。今日是你運氣好才對。”

明修儀一楞。

“你以為我還會像當廢後的時候那樣,任由你欺淩麽?”顧雲羨道,“剛才你那一巴掌如果真的打了下來,事情可不會這麽容易算了。”

明修儀不屑一笑,“喲!聽你這話,我要是打了你,你還會怎麽報覆我不成?”眼神裏滿是奚落,“太後已經不在了,你要找誰告狀?陛下,還是毓昭儀?”

顧雲羨憐憫地搖搖頭,“這麽冷的天氣,怎麽也沒能把月娘你的腦筋凍清醒一點?我還用得著找人告狀?”上前一步,壓低了聲音,“你看看你的肚子。你覺得,我要是抱著你摔到地上,誰會傷得比較重?”

一旁的泠淑媛面色一變,明修儀已憤怒罵開:“你這個賤人!我就知道你心腸歹毒!你害了我的孩子一次,還想害第二次不成!”

“知道我心腸歹毒,就不要再來煩我。”顧雲羨冷冷道,“反正我如今無牽無掛,什麽都不怕。你若惹急了我,大不了魚死網破。”

說完這句話,她懶得再看她們,緊了緊大氅便轉身離去。

看著顧雲羨越走越遠的背影,明修儀眼中幾乎要滴出血來。找不到正主,只好便將氣撒到泠淑媛身上,“你現在滿意了!看到我被人羞辱,你很得意是不是!”

泠淑媛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瞬,氣得笑出了聲,“我看顧雲羨說的沒錯,你腦子真的不清醒。”

她揚起手的那一瞬,她在不遠處都看到顧雲羨眼中的狠戾。正是因為擔心她,所以才會上前阻止她動手。誰知這樣的心情,她半分都不明白。

“我知道你如今和她一個鼻孔出氣。你放心,我不會阻止你去攀高枝。”明修儀道,“你以為沒有你,我就不行了嗎?簡直笑話!”

泠淑媛見她轉身就要走,忍不住問道:“你要去哪裏?”

明修儀沒有回答。

“不要去儀元殿。”即使說了不再管她,泠淑媛卻還是管不住長久以來保護她的習慣,急切道,“對你沒好處的。”

明修儀忽地回頭,“我的事不要你管!”氣急敗壞,“你不是要跟我分道揚鑣嗎?那很好啊!從此以後,你我就是陌生人。我的事情,再也不要你插手!”

皇帝的頭痛在服了幾次藥之後便好多了。太醫給他的診斷仍然如上回那樣,平日勞累過度,又一時急怒攻心,所以引發病情。

毓昭儀為了表示忠心,不顧呂川的勸說,堅持要守在儀元殿侍疾。

這日午膳之後,她親手端著藥碗進來,柔聲道:“這是禦醫開的最後一次藥,陛下趁熱喝了吧。”

皇帝手裏捏著一份奏疏,聞言頭也沒擡,“先放著吧。”

毓昭儀勸道:“陛下還是先喝藥吧。國事雖然重要,但太醫都說了您是勞累過度。今日,就別急著看奏疏了,行嗎?”

皇帝掃完手裏的內容,拈起紫毫蘸了一筆朱砂,寫完批示之後,方將它扔到了一旁,“行。今日不看了。”

毓昭儀展顏一笑,“讓臣妾服侍陛下喝藥。”

皇帝哪用得著她伺候,接過玉碗正要喝掉,卻聽到外面的聲音。

眉頭忍不住蹙起,“呂川,怎麽回事?”

呂川出去看了之後,一臉為難地回來稟告,“是修儀娘娘。她一定要面見陛下,說有事情要請陛下做主。”

皇帝思忖一瞬,“讓她進來吧。”

明修儀一進入殿內便跪下了,俏臉微粉,雙眸含淚,“臣妾叩求陛下,為臣妾做主!”

毓昭儀輕斥道:“月娘你有什麽事情不能過幾天再說嗎?如今陛下尚在病中,你……”

“無妨。”皇帝道,“竹央你讓她說下去。”

毓昭儀無奈。

“今日,臣妾在外面碰上了元充儀。她口口聲聲說怨恨臣妾,還說……還說要對臣妾的孩子不利!”明修儀以手掩面,哭得傷心,“陛下,臣妾已經被她害掉了一個孩子,不能再失去這一個!”

從“元充儀”三個字一出來,呂川就膽戰心驚地去看皇帝的表情,生怕他再次發怒、傷到自己的身體。

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,皇帝面色平靜,似乎並沒有什麽觸動。

這麽一想,他才恍然發覺,除了事發當天陛下氣得不輕以外,之後的時間他的情緒一直都很鎮定。

“既然如此,你避開她就是了。”見明修儀哭得差不多了,皇帝淡淡開口。

明修儀楞楞地看著他,“什麽?”

“你們兩人關系不好又不是一日兩日了,何必今日來找朕說這個?”皇帝道,“她現在連朕都不放在眼裏,對你說幾句難聽的,又有什麽奇怪?不過朕相信,只要月娘你不先去招惹她,她是不會主動跟你過不去的。”

明修儀怎麽也沒料到皇帝居然是這個反應,跪在那裏啞口無言。

“行了,你回吧。朕煩得很。”皇帝輕描淡寫地下逐客令,“你要實在不放心,朕再給你多派幾個人伺候。但不要再讓朕聽到你和顧氏又起了什麽爭執。明白了嗎?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101

明修儀怔怔地起身,呂川上前道了聲,“娘娘,請吧。”

見皇帝心意已定,明修儀只得不情不願地出去了。

瞧著明修儀跟在宮人身後離開,毓昭儀心頭忍不住嗤笑一聲。

這姜月嫦當真是沈不住氣,這個當口跑到皇帝面前來提起顧雲羨做什麽?完全是自尋晦氣。

幾日前姜月嫦在詠思殿設計當眾戳穿了顧雲羨不孕的真相,整個局幹凈漂亮。毓昭儀本來還當那是朱鏡如的手筆,心裏還奇怪朱鏡如怎麽願意做這種算計人的事情,後來才知道那竟完全是姜月嫦自己想出來的。

虧她當時還以為她長進了,現在看來,那一回完全是瞎貓碰上死耗子。

她若真的長進了,就該知道這個時候最應該做的不是找顧雲羨麻煩,而是避嫌。

如今明明是她占據了上風,靜觀局勢發展就好,何必跑到皇帝面前來提醒他自己和顧雲羨不睦?若讓皇帝懷疑是她刻意算計的顧雲羨,事情可就糟了。

那廂皇帝冷哼一聲,“整日的唯恐天下不亂,朕看了就心煩。”

毓昭儀柔聲道:“月娘的性情確實耿直了一些,做事容易沖動。陛下就別跟她一般見識了。”

“性情耿直?”皇帝譏諷道,“朕看她是耿直得過了頭。”

毓昭儀識趣地沒有接話.

一直到離開儀元殿、回到自己的寢殿之後,毓昭儀的心腹婢女采蘋才湊上前跟她低語幾句。

毓昭儀蹙眉,“當真?”

采蘋點頭,“當真。當時好多人都看到了,修儀娘娘朝淑媛娘娘大喊大叫,說她幫著元充儀也不幫著自己。”

毓昭儀思索片刻,輕笑出聲,“這兩人居然還有鬧翻的一日。”嘆息一聲,“本宮還以為朱鏡如會一直忍她下去呢!”

“奴婢覺得,淑媛娘娘和修儀娘娘性情實在差別太大,這麽多年能一直保持交情,才讓人奇怪。”采蘋道,“如今她們分道揚鑣了,娘娘便又少一個威脅了。”

毓昭儀點點頭,“不錯。朱鏡如本就無意爭寵,安分得很。而姜月嫦那樣沖動的性子,能在這宮裏順利活到今天,還坐到了那樣高的位置,全靠朱鏡如的約束。如今朱鏡如不管她了,本宮看她以後犯錯的機會,就要多得多了。”

采蘋道:“不過即使這樣,好像也沒什麽大用。陛下雖說現在有點惱明修儀,但也只是如此而已。明修儀沒犯什麽大錯,又懷有身孕,娘娘要動她,恐怕……”

“耐心等一等,總有機會的。”毓昭儀笑著飲了一口茶,“本宮現在不著急。”.

顧雲羨回到留瑜殿之後,簡單用了些晚膳,便躺到了床上。

她這些日子一直是這樣,按時吃飯,按時睡覺,還時常彈琴自娛,半分看不出是受冷落的人。留瑜殿的宮人甚至覺得她的氣色比從前要好一些了。

阿瓷替她掖好被子,盯著她閉目沈睡的臉龐,有些悶悶地想,小姐現在這樣,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。

雖說她一切正常,可她卻總覺得她這是自暴自棄的意味。若再出點什麽事情,也不知她能不能打起精神來自救。

從內殿出來之後,柳尚宮忽然把她叫到一邊,一臉鄭重道:“阿瓷,我有個問題想問你。”

“大人請說。”

“我想問你,你希望娘娘與陛下和好嗎?”

阿瓷楞了片刻才反應過來,神情立刻變得急切,“我當然希望啊!可是……”

“你希望就好。”柳尚宮幹脆道,“我有辦法可以讓他們和好,你願意配合我嗎?”

阿瓷瞪大了眼睛,“大人你有辦法?”

柳尚宮點點頭,“這幾日我一直命人去儀元殿打聽消息,從陛下的態度來看,他雖然生娘娘的氣,卻也不是不能原諒她。他只是需要一個臺階下。”

“所以,大人要怎麽做?”阿瓷道。

柳尚宮附耳過去,仔仔細細地講了自己的想法。

阿瓷聽完之後目瞪口呆了片刻,才驚叫道:“有這種事?娘娘她……”

柳尚宮眉頭一蹙,阿瓷立刻反應過來,一把捂住自己的嘴,悶聲悶氣道:“我知道,不能聲張……”

柳尚宮又等她理解了一會兒,才慢慢道:“怎麽樣,你願意去做這件事嗎?”

阿瓷結結巴巴道:“這、這麽重要的事情,我怕我搞砸了。讓采葭去吧。采葭比我聰明多了。”

柳尚宮搖搖頭,“采葭不行。你與娘娘的關系更加親近,由你來做才不會引起她的懷疑。”見阿瓷神情猶豫,她補充道,“這都是為了娘娘。你想過沒有,若陛下和娘娘繼續這麽下去,事情要怎麽收場?”

阿瓷咬唇想了片刻,毅然決然地點頭,“好。為了小姐,阿瓷願意聽尚宮大人的吩咐。”.

皇帝在養了五日的病之後,終於再次召見了大臣。然而似乎為了顯示自己身體真的無恙了,他不是在書房內接見的群臣,而是把大家全部拖到了樹林裏。

羽林衛在四面八方重重拱衛,皇帝騎在四蹄雪白的禦馬之上,身負墨色長弓,傲然道:“今日圍獵,以獵物多者為勝,諸位卿家都要盡全力才好。”頓了頓補充道,“勝了的朕必有重賞。”

杜清笑道:“既然陛下發了話,臣可不會讓著陛下了。”

皇帝哈哈一笑,“你要是能贏了朕,朕就給你雙倍的嘉獎!”

杜清揚聲道:“陛下的話大家可都聽到了?回頭可得為我做個見證啊!”

林茂笑道:“伯玉你口氣這麽大,回頭若是輸了,要如何收場?”

杜清道:“我若是輸了,就請諸位同僚去玉滿樓喝酒,到大家盡興為止!”

玉滿樓是煜都第一的酒樓,在裏面喝酒費用可是不匪。杜清這回倒是下了大手筆。

崔朔聞言勒了勒韁繩,正色道:“既然如此,臣懇請陛下為了臣等的美酒全力以赴,萬萬不能讓杜伯玉拔了頭籌!”

皇帝聞言大笑,“如璟你若是不放心,不如跟著朕一起?我們也正好可以比一比誰射箭的準頭更好。”

崔朔在馬上一揖,“臣遵命。”.

二月初的茂山依然是冰雪覆蓋,出來活動的動物並不多。但陛下說了要圍獵,自然得讓他盡興才行,沒有獵物怎麽行?

為了滿足陛下的需要,內廷在前一日運來了三個大鐵籠子,裏面裝滿了麋鹿、野豬等動物,此刻隨著執金吾的一聲令下,全被放入了林中。

皇帝策馬揚鞭,朝著一只野豬的方向追去,崔朔則一路緊跟著他。

山風獵獵,吹到臉上仿佛冰刀刮上來,皇帝卻在這樣的疼痛中感覺到一陣痛快。

他覺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少年時候,回到了那段胡作非為的歲月。

那時候,他為了消除父皇的戒心,終日無所事事,便時常帶了一幫羽林郎到上林苑圍獵。圍獵完了也懶得回去,直接在林子裏弄出一個火堆,炙烤那些死在他箭下的野豬還有山雞。

大家一邊喝酒一邊吃肉,興致來了還高聲唱歌。那一刻,他們都忘卻了彼此的身份,像兄弟一般勾肩搭背地倒在一起。

現在回想起來,那段歲月雖然憋屈,卻也是那樣的痛快。

一生難以忘記的痛快。

彎弓搭箭,一只又一只的獵物倒了下去。他看著蔚藍的天空,長長地舒了口氣,覺得那些困擾他多日的情緒通通都散去了。

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。他何必為了她自苦成這樣?

他渴盼已久的大權已久如今正握在他手中。他很快就能大展宏圖,實現一生最大的願望。

這樣的喜悅,不該因為一個反覆無常的女人而被打擾。

他得忘記她。

“陛下好箭法!”崔朔策馬近前,“臣見陛下的獵物都要裝滿一車了,今日定能拔得頭籌。”

皇帝懶洋洋道:“這裏又沒旁人,如璟你何必與朕這麽客氣?”似笑非笑地看著她,“還有,你有什麽本事別人不知道,朕還能不知道?世人都說你崔如璟是翩翩公子,可朕卻記得,你的箭法也是十分不錯的。今日你可沒拿出真本事來。”

崔朔笑道:“臣最近酒喝得多了,手有些抖。讓陛下見笑了。”

“這可不行。”皇帝道,“來來來,讓我們再比一局。”

崔朔道:“微臣遵命。”.

這一回,兩人甩開了跟隨的侍衛,一路朝樹林西側而去。

眼看樹木越來越稀疏,皇帝終於勒住韁繩,失笑道:“怎麽跑到這裏來了?再過去一點,這林子就要到盡頭了。”

崔朔朝那個方向望去,“臣記得,那邊好像有一個亭子。”

皇帝道:“是啊。那亭子還是太祖皇帝修的,叫永懷亭。朕本來還想……”

他說到這裏忽然頓住。

他本來,是打算帶顧雲羨到這裏來玩的。

適才滿心的豪放都離他而去,他又開始煩躁。

忽然想起身邊這個崔如璟就是大家公認的情種,這種事情拿去請教他,應該再合適不過。

“呃,如璟你既然這麽掛念你的夫人,她想必很好吧?”斟酌了一下語言,他盡量自然地問道。

崔朔今日一路跟著他,本就是為了循機替顧雲羨說話,此刻見他終於開了口,不由暗松口氣。

“內子很好。”他道。

皇帝躊躇了片刻,“那她,會不會對你忽冷忽熱?會不會做一些讓你搞不明白的事情?”

崔朔思考一瞬,“女兒家的心事,其實臣也不太懂。但臣覺得,很多時候我們男子會因為粗心而忽略她們的感受。臣認為,夫妻相處,彼此都要多些忍耐和包容。”

皇帝若有所思,片刻後卻又忽然搖頭笑道:“我這是在做什麽……”

聲音裏滿是無奈和自嘲。

眼前一道褐色閃過,皇帝眼神銳利,立刻認出那是一只麋鹿。

彎弓,搭箭,射出。

一氣呵成的動作。

“陛下!”

崔朔忽然失聲叫道。

皇帝楞楞地看著箭頭射去的方向。

樹林之外的小道上,一個女子身著狐皮。

102

看著羽箭朝那人射去,皇帝眼前忽然閃過一個畫面。

是□旖旎的上林苑,他一箭射掉了少女手中的灼灼桃花。和煦的陽光下,她神情驚恐,水一般的眼眸帶著三分怒意看向他,“你可知你差點一箭射死我!”

佳人發怒,他無可奈何,只得含笑為她簪了一朵碧桃,權當賠罪。

是多少年前的事了?

顧雲羨今日原本是打算出來散散步的,誰知左走右左,居然被阿瓷帶到了後山的永懷亭。

永懷亭是茂山的一個很出名的景色,據說是太祖皇帝為了紀念一位故人所修。亭前還有一塊匾額,上面是太祖皇帝用八分書親筆所題的“永懷”二字。

顧雲羨很早以前就想來這裏看看,然而每每時機不湊巧,居然一直未能成行。今日總算得償夙願,她十分自在地將那裏轉了個遍。

永懷亭邊有一個湖畔,因後山溫泉地熱的關系,並沒有如別的湖那般結冰,此刻仍是波光粼粼。湖邊遍著青松翠柳,此刻隨風搖擺,湖光山色交相輝映,風景十分秀麗。

她正看得興起,阿瓷卻忽然湊上來,一副有話要說的表情。她莫名其妙,“怎麽了?”

“奴婢有件事要告訴小姐。”阿瓷深吸一口氣,鄭重道。

她蹙眉,“什麽事?”

阿瓷道:“小姐聽了一定不要責怪阿瓷……”

“你先說了,我才知道要不要怪你啊。”顧雲羨態度閑適,“咦?那邊居然還有一株梅樹。待我去折一枝梅回來,有什麽事兒你等會兒再講。”

“小姐!”

不顧阿瓷的反對,她已朝梅樹走去。

然而還不待她靠近,身後卻傳來奇怪的聲音。她困惑地轉身,只見一支箭攜著風聲破空而來。

她被這變故嚇得呆住,只能楞楞地站在原地。

羽箭幾乎是貼著她的耳邊飛過,那瘆人的聲響讓她心頭一陣茫然。

她楞楞地看著前方。

在目光的盡頭,她看到了身負長弓、錦衣玉袍的男子。

他騎著一匹高頭大馬,右手勒緊了韁繩,眼神怔怔地看著她。

為什麽?他為什麽會在這裏?剛才,又是怎麽回事?

阿瓷適才看到自家小姐差點被箭射中,嚇得目瞪口呆。此刻總算反應過來,忙跑到她身邊,“小姐你沒事吧?有沒有傷到?”

阿瓷的聲音似乎也驚醒了皇帝。

他一手策馬,朝她的方向跑了幾步,然後幹脆利落地翻身下馬,幾步走到她身前。

不待顧雲羨反應過來,他便一把握住她的肩頭,眼中滿是不可置信,“是你?”

顧雲羨嘴唇輕顫,說不出話來。

“那時候,那個人是你?”皇帝壓低了聲音,“那個差點被我射到的女孩子……”

顧雲羨想起那一日,陽春三月,她在上林苑的樹林邊第一次見到他。

他是風姿出眾的當朝太子,一箭射掉了她手中的桃花,也讓她的心第一次嘗到了悸動的滋味。

那是他們的開始。

雖然在之後的歲月裏,他始終不曾想起這一面之緣,卻並不妨礙她將它銘記於心。

她曾經也想把這件事告訴他,卻因為羞澀和一些別的原因,總是不知該如何開口。

後來,也就慢慢放棄了。

她曾以為,這件事會同她比的秘密一樣,被永遠塵封在逝去的時光裏,無人開啟,無人問津。

可誰知,多年之後,曾經的事情會再次發生。當那支箭破空而來的時候,她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。

那時候,她還不曾對他死心。

腹中忽然傳來一陣疼痛,她面色猛地煞白,悶哼出聲。

皇帝措手不及,慌張地將她抱入懷中,疊聲道:“雲娘,雲娘你怎麽了?”

她疼得說不出話來,只能張大嘴拼命地喘氣,右手緊緊攥住他的衣襟。

阿瓷雙腿一軟,跪倒在地,“陛下,小姐她……她恐怕是動了胎氣了!”

胎氣?

皇帝的瞳孔猛地縮小。

柳尚宮忐忑不安地在留瑜殿等了許久,沒盼來阿瓷順利完成任務的消息,卻看到了皇帝的轎輦。

十六人擡的大轎,走得又快又平穩。擡轎子的人似乎被下了命令,簡直是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。柳尚宮看到旁邊的宮人得小跑著才能跟上轎子的速度。

這樣的架勢她很少見到,心中立刻有了不祥的預感。

轎子到達留瑜殿前便停了下來,一落地呂川便上前挑開了帷幕。

顧雲羨一身白衣,虛弱地靠在皇帝的懷中,臉色比身上的衣服還要白。

皇帝用兩只手小心地抱起她,大步跨出轎輦,朝殿內走去。

在他身後,是剛剛得到吩咐、匆匆趕來留瑜殿的四名侍禦醫。

眼看皇帝和眾禦醫徑自越過自己進入內殿,柳尚宮心中發慌,一把抓住神情恐慌的阿瓷,“怎麽回事?娘娘怎麽了?”

阿瓷語帶哭腔,“娘娘在永懷亭旁……差點被陛下的箭射中,動……動了胎氣!”

柳尚宮楞楞地看了她片刻,忍不住怒道:“你是怎麽辦事的!”

阿瓷本來就六神無主,被她這麽一罵,眼淚立刻流了下來,“奴婢,奴婢本來也是聽從大人的吩咐,可是……”

“行了別說了。”柳尚宮打斷她,“回頭你再慢慢跟我解釋。”

四周人來人往,這裏可不是一個說話的好地方。若是被人聽了去,事情就要不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